卖大炉饼的夫妻
作者:佚名 时间:2012-2-25 21:17:20 来源:网络
学校东侧临街有一块空地,俨然成了活生生的“舞台”,围墙边蒙着灰尘,却依然顽强地透着生命之绿的剑麻和不算平整的地砖算是”舞台”上的布置。偶尔,烈日、暴雨、浓雾,也来跑跑龙套。“演员”比任何一部戏都好找,他们都是自导自演,干活的家伙一支,戏就开锣了。最不缺的就是捧场的观众,这条街拥挤得让城管几乎无计可施了。
秋蝉的鸣叫送走了卖瓜的小伙,凛冽的寒风迎来了提着成串棉鞋的老人、修鞋的汉子,他们是客串的“演员”,戏罢人走,赶场去了。主演应当是那对不知何时登台的买大炉饼的夫妻。这场戏一天两场,早上六点不到,下午四点半准时开场。
他们一副典型的中国农民形象,身着洗得褪了色的衣服,脸上写满生活的艰辛和岁月的沧桑。一辆四轮小车载着他们谋生的全部家当:一个冒着蓝色火焰的大炉,和街头常见的烤山芋的那种炉很相似。旁边一块铁板,算是工作台吧。起初,炉边的烧饼堆了一圈,却乏人问津。夫妻俩依然忙个不停,或许在这个无人喝彩的“舞台”上,只有忙碌才能驱散心头的失落;或许生活的大幕总从平淡和落寞开始。
民以食为天,这亘古不变的真理再一次在这里得到了验证。大炉饼先是勾住了路人的鼻子,接着抓住了人们的胃。人们纷纷驻足,你三个,他五个,一时间炉子前排起了长龙,人们手拽着钞票,伸得老长,生怕递晚了,买不到烧饼。不锈钢平台上除了面团,就是那一堆白花花的硬币。纸币已经揣进了男人鼓鼓囊囊的腰包。炉子下方的鼓风机欢快的叫着。夫妻俩手忙脚乱,带着歉意,请客人稍等片刻,烧饼马上出炉。
不爱凑热闹的我终于经受不住诱惑,带着女儿买来两个烧饼,拿着热乎乎的烧饼迫不及待地啃了一口,干中略带枯焦味,没什么特别,连咬几口,才吃到那咸咸的,带有肉香的味。等你再满心欢喜想享受这种滋味的时候,它已经消失,进入你口中的还是那干中略带枯焦味。你的味蕾已经经受了诱惑,欲罢不能,你不得不再次掏腰包,满足你的需要。
再好的戏总有谢幕的时候,只是我没想到夫妻俩的表演这么短暂。一天,下班回家时,路两侧昏黄的灯光已经亮起,原本热闹的“舞台”,不见了夫妻俩的踪影。行不多远,我发现了他们正默默地坐在一户人家的墙角,炉子上和他们刚来时一样,堆着一圈烧饼,一个个像倔强的要跳起的鱼儿,失去的热量的烧饼都是这个模样。提前而至的寒风让我打了个冷战。
也许他们要走了,他们会到哪里去?他们还会记得来过这样一个小城吗?我突然有了一种想写写他们的冲动。还没等我动笔,他们消失了!原本的“舞台”上又登上了新的角色,还是卖大炉饼,不过是两个年轻的本地女子,道具也更新,锃亮的全不锈钢。卖烧饼的夫妻不会来了,我有些伤感。
今年最大的寒潮袭来,气温即将降至零度以下。一下班,我急匆匆赶往温暖的家。满街飘散着葱花的香,还是在那户人家的墙角,那对夫妻又来了。我兴冲冲走过去。“买几个?”“我看看,你做一个我看看……”女人把一团白面搓成了一根长条,摘成一个个团。男人拿过团,用手掌熟练地按压两下,面团成了长条形,他飞快地抹了一层肉油,将饼的两端捏在一起,拿出小擀面杖来回一压,把饼贴到了炉子上。“你们前几天去哪儿了?”看他们忙着,我问。“我回了趟老家?”男人答道。“回去干吗?”我问。“生意不好做,回去看看,你要几个?”他问。我抬头看看他,这才发现他仍然穿着单薄的毛衣,可是瘦削的脸上却挂着笑意,犹如温暖的阳光。“哦,来六个!”
生活的戏曲永不落幕。不管怎样,他们总算又回来了。提着烧饼,我暗暗企盼寒流早点过去。